記者 | 查沁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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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本科最低也要15萬的（服務費），我們群里甚至還有130萬的，但現在這些錢基本上全部打水漂了。”4月30日，Olivia在電話采訪中告訴界面教育。
2019年9月，打算申請美國高校研究生的Olivia與留學機構藤門國際簽訂合同，并繳納超107200元的服務費。“合同上寫的就是保進美國Top30的高校。” Olivia說道。
然而這家機構日前爆雷，多地分公司關門，并拖欠員工薪資。
據《南方周末》報道，截至4月29日，廣州分部的討薪維權群內已有150多人，員工被拖欠的薪酬合計約30萬元，客戶方面涉及的金額從5萬到60萬不等，累計超520萬元。
“10天前還在簽學生。”據Olivia透露，藤門目前在上海地區服務的學生數達上千人，其所在的維權群共96人，其中20人已向經偵大隊報案。
界面教育于4月29日多次撥打官網電話，在轉接人工時顯示電話忙線。
百余名美國名校前招生官真的“包進”嗎？
早在去年，Olivia 就察覺到藤門不對勁，“那時我的銷售老師、規劃老師、文書老師陸陸續續都離職了。”
該公司也是在去年被曝拖欠老師薪資。一位微博ID為“藤門國際拖欠薪資”的用戶于2020年10月發文稱：“每月5日的發薪日已經過去了，藤門國際卻遲遲不發放2-4月的薪資，多次詢問都只得到含糊其辭的回復。”
據該博主透露，藤門于去年2月3日開始恢復在家辦公，“卻遲遲不予發放相應薪資、也不給任何說法。”
2021年2月6日，一名兼職老師實名舉報西安藤門教育拖欠老師工資。該老師在微博中寫道：“隨意變更合同上簽定的發放薪資的日期，沒有任何提前通知在發薪當月直接從25號改至月末，隨后一拖再拖。10月的工資拖至12月3號，11月的工資拖至1月4號，12月工資這都要過年了至今還沒發。”
天眼查APP顯示，藤門國際的運營主體是藤門國際教育科技（北京）有限公司，注冊資本2000萬元，成立日期2017年5月31日，法定代表人錢虎。
公開信息顯示，錢虎為清華大學法學學士、紐約大學法律碩士。據鯨媒體報道，錢虎曾經歷過兩次創業失敗，“賠掉了所有積蓄和家人的贊助，成為百萬‘負’翁，后重整旗鼓東山再起。”
官網顯示，藤門國際的前身由初創團隊于2007年在美國波士頓發起。2010年，藤門國際落地北京，進入中國市場。此后幾年，藤門國際快速擴張，相繼在成都、杭州、廣州、西安等地成立辦公室，至2019年2月，已在華南、西北、東北等地區的十余個主要城市布局。
據多知網2017年6月報道，當時的藤門已經做到營收過億的體量。一位四五年前曾應聘藤門國際的老師Lisa于4月30日微信上告訴界面教育，第一印象是“感覺他們公司蠻高級，在上海的南京東路上，去的時候人也蠻多的。”
Lisa當時應聘崗位的主要職責是做出國前的咨詢、寫材料幫忙申請學校，薪資水平在1萬左右。不過，Lisa最后選擇了朋友介紹的一家外企培訓機構。
藤門國際主營業務是美國留學申請，并自稱走“高端留學”路線，兩個定位“高端”的子品牌分別為“藤門菁英”和“藤門藝術”。涵蓋從小學到碩博申請全階段服務，產品線包括留學申請、語言培訓、實習科研、課外活動等。
“100余名美國名校前招生官”是其宣傳的一大噱頭。
藤門在其官網中聲稱：“來自哈佛、哥大、康奈爾等美國美校的前招生官們，掌握各高校的招生規律，能夠提供最新招生信息，進而為藤門學子提供可信賴的選校和專業選擇指導。”
但“招生官”并非藤門獨有。據中國消費者援引上海某留學機構從業者觀點，“海外招生官”團隊在留學機構行業內已日趨普遍。正規招生官相當于國外大學的宣講師，在世界各地進行宣講和初步面試，甚至還可以現場發放offer，很多留學中介都會高薪聘請外國員工，來迎合家長“外國人更懂外國事的心理”，以提高合同單價。
但問題是，即使支付高額費用，招生官的真實身份以及是否“對口”，留學生也無從得知。
Olivia告訴界面教育，維權群內還有花費130萬申請美國學校的受害者。“主要通過向目標學校捐款來保證（進）藤校。”但在她看來，“可能有招生官資源，但應該是不能保證的。”
“申請美國本科需要非常多的課外活動，但是研究生不一樣，可能就是一個paper（論文）或者是推薦信的事情。” Olivia繼續說道，“即使這樣，它也沒有任何保證可以保進美國本科，走的還是正常申請的通道，然后天天催你考試。”
或投資虧損導致資金鏈斷裂
藤門國際為何爆雷？
一方面，受疫情和中美關系影響，美國留學人數下滑。據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于2021年4月發布的《2020年在美留學生報告》顯示，受疫情影響，2020年中國在美學生同比下降近20%，總數為38.25萬人，但中國仍然是美國最大生源國。
藤門國際一高管在4月27日接受《南方周末》采訪稱：“疫情暴發后，由于中美交通斷絕，學生家長對于留美的前景憂慮，導致營收大降。同時，正在服務的很多客戶，也決定不去美國，這對公司的現金流產生了很大沖擊。”
另一方面，Olivia告訴界面教育：“聽說公司2019年的時候對外投資虧了。它的主營業務是沒有問題的，但因為投資虧了，導致它的資金鏈全部斷裂。”
從目前已經公開的投資消息來看，其投資領域多集中在國際學校和編程項目上。據天眼查APP顯示，藤門國際先后全資設立一禾國際幼園和馬斯客機器人編程培訓機構，并投資X SCHOOL、童行書院、赫德雙語學校等項目。
藤門國際近年來最大的一筆投資是柏理雙語學校。據網易新聞報道，柏理雙語學校是藤門國際與遠洋集團共同打造的K12雙語國際學校教育項目，總投資3.06億元。于2019年10月20日正式開工，已落地河北省秦皇島北戴河新區，預計2021年開學。
而在融資方面，據天眼查APP顯示，藤門國際曾于2017年10月、2019年7月，分別獲得義格德盛和瑞東資本的股權融資，投資金額不詳。
據《南方周末》報道，4月6日，一份發給藤門國際全體員工的名為《關于公司情況與本月工作安排說明》的郵件顯示，藤門國際股東會組建的管理委員會發現，“公司賬面的資金極其緊張，還存在大量的過往沉欠和支付審批漏洞，并存在一定的管理混亂和隱患，暫時不具備接受資本進入的基本合規條件”。
2021年以來，該公司旗下多家分公司卷入法律訴訟，被法院列為被執行人，多地辦公室出現關門欠薪、客戶退費無門等狀況。
天眼查APP顯示，藤門國際在南昌、大連、長沙、鄭州的分公司已注銷，重慶分公司也因登記的住所或者經營場所無法聯系，被重慶市渝中區市場監督管理局列入經營異常名錄。
2021年4月9日，藤門國際教育被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列為被執行人，被執行總金額超355萬元。2021年3月29日，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已對錢虎發出限制消費令。
官方微信公眾號“藤門海外”的更新截至4月16日。
（文中Olivia、Lisa為化名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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